人群慌乱片刻，很快安静了下来，最前面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走到余火跟前，红着眼睛朝他深深鞠了一躬：“我叫王欣悦，是H大大二的学生，曾听信了徐涵的谎言在微博上骂过你，对不起！”
说完之后又鞠了一躬，然后转身回到人群末尾，路过广场边缘一个绿色的巨型垃圾桶时，将身上和徐涵有关的应援物全扔了进去。
她刚离开，又有一个年轻男生走了上来，同样对着余火一躬到底：“我叫马凯旋，是N大大一的学生，曾听信徐涵的谎言对你进行过人生攻击，对不起！”
转身走回人群的途中，也将应援物扔进了垃圾桶。
“我叫钱潮生，是市六中高二的学生，曾听信徐涵的谎言给你写过恐吓信，对不起！”
“我叫黄安心，是××公司的办公室职员，曾听信徐涵的谎言给你寄过虫子尸体，对不起！”
……
天气阴冷，从昨晚就开始下起了小雨，间或夹杂着零星几片雪花。这些人站在广场整整等了五个多小时，手脚冰凉脸颊通红，头发上一片潮湿。却在此时展现了惊人的毅力和纪律性：
一个接着一个从人群中走出来，以实名制的方式向余火道歉，哪怕语调哽咽也要保证声音洪亮清晰，然后在转身时抬手擦擦眼睛，将他们曾满腔热血愿意以性命相护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。
这场突如其来的道歉持续了一个多小时。
期间人群中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余火身上，那晚节目中可怕而残忍的事实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，眼前的余火和珠宝店内幸福快乐的余火，和高架上绝望嘶喊的余火，和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余火逐渐重合，提醒着他们：
瞧，这就是你为了徐涵不顾一切想要伤害的人。
巨大的难堪和懊悔让一部分人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，但道歉并没有停止，到最后隐隐汇集成一股：
“因为我们才让你受到那么多伤害，因为我们才让你承受了那么多委屈，对不起！”
余火望着眼前声泪俱下请求他原谅的粉丝，一时有些恍惚。
记忆当中，上一次这样被粉丝围堵在公司门口，还是车祸后刚刚出院的时候。
那时银烨娱乐公司楼下围了人山人海，所有人对他都带着强烈的厌恶和恨意，嘶喊着往他身上扔东西，叫骂着要他滚出娱乐圈，他被赵子墨和李静护着匆匆逃入公司大楼，宛若过街老鼠。
世事变迁，竟是如此戏剧无常。
“我原谅你们了。”半晌之后余火看向人群，音如玉石清朗澄澈：“不要哭，我原谅你们了。”
哪知道这句话一说出来，雪球们反而哭得更厉害了。
对于徐涵的愤怒，对于余火的愧疚，对于被欺骗的痛苦，种种情绪压抑发酵数日无处倾诉之后，终于在此时彻底爆发了出来。
像是会传染一般，这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，迅速在人群中蔓延。到最后所有雪球都站在门口，站在冬日略带寒意的阴雨下，抹着眼泪嚎啕大哭。
安抚完情绪有些失控的人群花了不少功夫，等到余火三人来到梅琴的办公室时，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。
梅琴正在落地窗前拉筋，左腿高高抬起架在栏杆上，俯身抱住压得笔直。除了他公关三人组也在，楼下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看见了，并且制作成小视频传到了网上，此时点击量正在飞涨。
而偌大的办公室里，满满当当全是各式各样的花篮果篮和慰问品。
“都是圈子里的人送给你的，”梅琴将腿从栏杆上收回来，招呼几人在沙发上坐下，“有合作过的演员导演，有打过交道的剧组成员，还有一些急着想跟你打好关系的。东西太多，大部分我直接做主代你做人情分给了各层的办公人员，剩下这些你自己看看怎么处理吧。”
梅琴从办公桌上拿了一张卡片递给余火：“送来的东西大同小异，我也就没怎么仔细看。但有一份花篮却挺有意思，是华国LGBT组织送给你的，里面还夹了一张这个，喏。”
余火将卡片接了过来，那是一封道歉信。
“你什么时候跟他们打上交道的？”梅琴有些好奇，“还是说你本来就是成员之一？”
是LGBT组织的成员倒没什么问题，余火既然都公开出柜了，愿意主动站出来维护同性群体权益那是好事。不过真要如此梅琴得提前知道，好在针对余火的公关方案上作出调整。
余火仔细看完卡片，然后摇摇头：“我不是他们的成员。”
对于LGBT组织余火是有印象的，当初他因车祸住院时一共收到了七份慰问品，除了公司同事送的，唯二两个非客套性的花篮，一个来自于有过合作的罗新宇，另一个就来自于这个组织。当初随花篮一起送到的卡片余火至今还妥善保存着。
后来徐涵污蔑他出轨，有个男子冲到病房中扔东西攻击，大骂余火丢尽了同性恋群体的脸，还差点砸到李静，后来医院打电话叫来警察处理，听说那名男子就是LGBT组织中的一位负责人。
如此一来，也难怪对方会在这个时候给他写道歉信了。
解释清楚这件事过后，余火将卡片收起来，众人转向下一个话题。
梅琴看着他：“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，现在感觉如何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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