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清和点头，突然想起他看不见，又赶忙补充道：“是，学生担心老师就来了。”
“你坐吧。”吴景中长叹一声，跌坐回椅子里。云清和看他眉头紧蹙，知他心中烦闷，于是坐下静静地等着。
片刻，吴景中再次开口：“都是些陈腔滥调。他段运盛为了帮太子拉拢人脉也是费尽心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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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清和了然。
吴景中嘲讽道：“时间长了，狗都不认识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了。段运盛对皇上怕是一份忠心都没了啊！”
云清和劝慰：“老师不必为他动怒。各司其职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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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啊！”吴景中一边感慨着，一边握紧拳头重重锤在桌面，震的茶杯叮当响。
“有一事，学生想告诉老师。”云清和呈上那份案卷，“老师请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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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景中浏览一遍，大笑道：“好个太子傅表兄！这段运盛整天标榜自己高风亮节，没想到暗地里还干这种勾当！”
云清和接过案卷收好，道：“此案学生想重新彻查，想来段运盛不止给了他这一处特权。”
吴景中颔首：“你我皆是朝廷命官，忠于皇上。若他做了危害社稷的事，怕是受人指使。莫要手下留情。”
说到受人指使四字，吴景中加重语气。云清和心中明晰他说的是太子司空攻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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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两年二王爷司空玄度羽翼渐丰，司空攻玉呼风唤雨的地位难以为继，甚至隐隐有了几分倒塌的意味。朝中官员也渐渐的划分阵营，暗暗对峙，每次早朝都难免剑拔弩张，唇枪舌战一番。
但自己和父亲以及恩师吴景中选择中立，不偏不倚。他们始终信奉一个信念：身为人臣，他们效忠的是皇上。当江山易主物是人非之时，他们便告老还乡，不再侍奉新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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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清和心中暗叹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，就算恩师和家父孑然一身，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趋炎附势的人拉他们下水。
“学生还有一事。”云清和将曲府一案诉诸。末了，他问吴景中可有熟识的人帮忙进入碧光楼调查。
吴景中摸着胡须沉思：“这碧光楼背后的主人连我也不清楚，怕是不能帮你。不过你二弟云晏温也许可以。”
云清和恍然大悟。是啊，怎么把他忘了！
云晏温虽不是权贵，但其左右逢源，八面玲珑。好友从上至下各个阶层全面覆盖，且自己也经常看见他去碧光楼喝酒。想来他应该有法子。
念及此，云清和不再多留，拜别吴景中后直接去户部找云晏温。
云清和站在十字街口，茫然地望着四周。此时已是傍晚，街上行人神色匆匆，没人注意到他。远处炊烟袅袅，歌舞升平，夜市的商贩门正忙着开摊接客。
刚才，户部的人告诉他云晏温办完公务便出城喝酒去了，具体在哪儿不清楚。
云清和颇为苦闷。云晏温是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了，为难他现在还要出城找。
心里默默盘算了云晏温经常去的酒馆。户部的人说他是步行，想来不会离城太远，应该就是城外百米处的那家杏花酒楼了。
云清和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回府牵马，径直向城门口步行而去。
出了关卡走了约一百米，望见前方杏花酒楼灯火通明，人语欢笑声隐隐传来。其招牌在夜风中飘飘摇摇，略显寂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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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清和加快步伐。忽听见苍茫夜色里响起踏踏马蹄声，迎面驶来一架马车。于是他侧让出路，马车却在经过他时停了下来。
马夫收起马鞭下车，请他上去。
云清和正不明所以间，车帘被撩起一角，露出了司空攻玉的半张俊脸。
司空攻玉笑看着怔住的云清和：“我猜，云尚书是要去找云侍郎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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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侍郎指的正是户部侍郎云晏温。
云清和点头，正要开口询问，司空攻玉将车帘完全掀起，喝醉的云晏温七扭八歪地靠着车壁呼呼大睡。
唉，云晏温无奈地翻个白眼，认命上车。
车内坐三人不算拥挤。云清和坐到云晏温身边，探头看他呼吸均匀，难得地没有打酒呼。看来今天喝的酒量虽多，但烈性不猛。
云清和帮云晏温调整好姿势，再回转头来时对上司空攻玉深邃幽暗的目光，心里莫名一动。
车内光线昏暗，云清和看不清司空攻玉是什么表情。但他不敢再看，忙把视线落在别处，却仍能感受到对方盯着自己，让他好不自在。
正沉默间，司空攻玉忽地开口：“应天府的景色感觉如何？”
云清和仍是不看他：“确实如太子殿下所说，都是些难得一见的风景。”
司空攻玉倾身向前缩短两人的距离。他身姿欣长，坐着也比云清和高出一截。于是云清和视线所及之处正好是他颈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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