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素衣未成妆(涅凤磐凰千叶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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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:钰蕴朱藏(1/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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胸口很闷, 心跳得越来越剧烈, 好像每一次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一般。全身上下烈火烧燎一般的疼痛,从五脏六腑蔓延到肌体骨髓,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如此的炽烫炙灼, 如同有一只手, 生生地从腹部挖进去, 似乎是要一气掏空他身体里所有的东西。他想要睁开眼,可是眼皮却似乎有千斤重, 想要伸手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, 可却没有一丝力气, 连指头也没办法动一下。他想要睡, 可是那疼痛却让他无法入睡,他想要起身,可那疼痛却让他浑身无力,只能这么恹恹地躺着。

床榻边来来往往的,似乎聚集了不少人。以往,这里总是很冷清的, 除了那些表情木然严守在院落外的大内锦衣卫, 他也就只见过父皇派来侍奉的那几个宫娥内侍, 极少有机会看到其他的陌生人。

他的世界, 仅仅就是这么一方院落。

他时时在想, 那院落之外是怎生的一番情景?会不会是一方更大的院落?更大的院落之外呢?是否还是院落?好几次, 他想攀着墙上那斑驳的藤蔓, 骑上墙头看看墙外的世界, 可是,思来想去,终是作罢。

教他读书习字的太傅说,他是皇子,说话做事自要有皇子的模样,决不能像贩夫走卒家的孩子一样没规没矩,不仅不能蹲在花园里挖蚯蚓挖得满身泥,也不能随随便便趴在地上看蚂蚁打架,更加不能妄想攀上墙头,因为,这样的举动父皇是绝不会喜欢的。他不知道什么是皇子,也不知道什么是贩夫走卒,可是,他很羡慕贩夫走卒家的孩子,因为他们可以肆意地挖蚯蚓,可以整日整日地看蚂蚁打架,可以任凭高兴地攀上墙头,甚至是越过那道墙,而且,也应该没有神情严肃的太傅整日在耳边唠唠叨叨。不过,既然父皇不喜欢他做那些事,那他便就不做。于是,他只能每日坐在书房里,一心一意跟着太傅学对弈,描丹青,诵诗词,偶尔在闲暇的时候仰头望着掠过天际的的飞鸟,羡慕它们有一双翅膀,可以随意飞翔,自由自在。

虽然今日是中秋节,可这样的佳节,大家不是都应该与家人团聚么?怎么会突然聚集倒这里来,把这原本冷清的地方弄得这么热闹?

昏昏沉沉中,他感觉到,似乎是有人拧了冰凉的湿巾子覆在他的额头上,却还是不能缓解那焦躁的灼热与疼痛,过了一会儿,又有人抓住他的手腕,轻轻号着脉。

似乎过了好久好久,那只抓住他手腕的手松开了,一个苍老却也怯生生的声音在床畔响起:“回禀皇上,剧毒已经蔓入了肺腑,恐怕已是回天乏术……”

回天乏术的意思,他懂,太傅之前有教过,可是,这回天乏术指的是他么?

他为何会回天乏术?出了什么事?

强撑着睁开眼,他一眼就看到满脸泪痕的母妃靠在父皇身侧。“皇上,钰儿他是吃了你派人送来的应节糕点,才,才——”母妃哽咽着,似乎是有什么要说,却又说不下去了,伸手捣着唇,泪水扑簌簌地滑落。最终,忍不住失声痛哭,哭得那般伤心欲绝,那般肝肠寸断。他长这么大,从没有见过母妃哭成这样。

那些糕点怎么了?虽然太过甜腻了,他并不太喜欢,可那些糕点都是父皇派人送过来,他心下高兴,便也就很努力地吃完了。

可为什么吃完糕点之后,他会觉得如此难受?!

“彻查尚膳监,把相关的人通通给朕下到诏狱里去!”父皇的脸色很难看,咬牙切齿地吩咐着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,眉头紧紧皱着,几乎蹙成了一个死结。

“父皇……父皇……”他急急地喘息着,有气无力地开口,嗓子干涩得几近疼痛,每说一个字,都像是有粗糙的砂纸一寸寸摩擦而过,只能让声音低得像是蚊子叫,没了平日的中气十足,可天真的面庞上还带着期望被称赞的笑容和憧憬的光芒:“钰儿……已经能背《尚书》了,您说过……只要钰儿能、能背完《尚书》,您、您今年年夜……就陪钰儿和母妃一起、一起守岁……对么……”

他记得,父皇曾说《尚书》是上古帝王之书,并与他打赌,承诺他要是能一字不差地将《尚书》背下来,便陪他和母妃在除夕夜一同守岁迎新。他日诵夜诵,花了不少时日,才能将那28篇古奥迂涩的誓、命、训、诰通通倒背如流,此时此刻,见到父皇,他当然急于要兑现承诺。

“对的!对的!”父皇忙不迭地坐到床边,紧紧抱着他的身子,手止不住的颤抖,好像是在努力压抑什么情绪。

他傻傻地笑,随着言语,小脸越发的苍白,声音也越来越虚弱低微:“那、那钰儿现在……就背给您听……好么……”

“好,好!”父皇咬紧牙,点点头,将他抱得更紧了,眼里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动:“钰儿,你背吧,父皇听着呢。”

“昔在帝尧,聪明文思,光宅天下。将逊于位,让于虞舜,作《尧典》……”他开始努力地背着那拗口深奥的字句,从《虞书•尧典》开始,可越背越觉得无力,越背越觉得困乏,那些疼痛也似乎成了身体和直觉的一部分,深深镶嵌的身子里,怎么也分割不开。背着背着,他也不记得自己背到什么地方了,整个意识又混沌模糊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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